Bello-Gomez, R.A., Avellaneda, C.N. & Olvera, J.G. (2024). Adversarialism and power-sharing: the effect of political competition on the management-performance relationship. Global Public Policy and Governance, 4(4): 389–419.

Ricardo A. Bello-Gomez等：对抗主义与权力分享：政治竞争对管理-绩效关系的影响

导语

不同的政党制度催生了不同的政治竞争模式，并对管理-绩效关系产生调节作用。本文构建了墨西哥32个州和哥伦比亚32个省的面板数据集，发现行政长官的经验在墨西哥各州提高了政府绩效，但在哥伦比亚各省则没有。由此说明，与权力分享制度（哥伦比亚）相比，对抗主义（墨西哥）通过提供更多的竞争激励和问责激励，加强了行政长官经验对政府绩效的影响。

作者简介

Ricardo A. Bello-Gomez，罗格斯大学纽瓦克分校公共事务与管理学院助理教授，研究兴趣包括政府绩效、行政官员和公民认知、社会服务提供等领域。

Claudia N. Avellaneda，印第安纳大学公共与环境事务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兴趣是权力下放、公共政策，重点关注拉丁美洲地区政府绩效的影响因素。

Johabed G. Olvera，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公共政策学院助理教授，研究方向为公共政策分析、实施与管理，关注发展中国家、美国弱势群体的健康和社会项目。

主旨内容

1.导言

管理质量有助于政府绩效，拥有更多公共部门经验的行政长官与更高的政府绩效相关。同时，政党竞争的性质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行政长官的执政环境：多数制系统（majoritarian system）塑造了高度对抗的环境，非多数主义模式（non-majoritarian models）形成共识型环境。为了评估政治竞争在行政长官经验与政府绩效之间的调节作用，我们重点关注墨西哥和哥伦比亚的地方政府。墨西哥的三党体制表现为对抗性竞争，哥伦比亚的多党制则通过构建联盟的方式分享权力。

2.理论背景与研究假设

2.1管理和政府绩效

绩效是一个多维度概念，可以用产出和结果进行度量。任期、教育和工作经验等都可能影响绩效。针对行政长官的工作经验，有学者认为，工作经验提高了行政长官的自主性和权威、提供有效知识，从而对效率产生积极影响；也有报告指出，工作经验与绩效关系缺乏实证支持。在权力下放和民主化带来一批新政治领导人的背景下，多样性要求对行政长官的经验-绩效关系进行进一步挖掘。因此，本文提出研究假设1：

H1：行政长官在公共部门的工作经验与政府绩效正相关。

2.2政治竞争与管理-绩效关系

本文关注政党制度导致的政治竞争，考虑了Lijphart提出的理想民主模型（ideal models of democracy）和共识民主概念（concept of consociational democracy）。前者描绘了高度对抗的制度环境，为行政长官的优绩表现和反对派领导人进行问责提供了充分激励。后者的特征是权力分享和建立联盟，政党转换（party switching）和政治妥协更易发生。在此背景下，政治家的工作经验可能不会发生重要作用，据此提出假设2：

H2：政治体系的对抗性越强，行政长官的既有经验对政府绩效的影响就越大。

3.墨西哥各州与哥伦比亚各省的比较分析

本文使用“最相似系统”（most similar systems）比较墨西哥和哥伦比亚的政治制度，以识别解释管理-绩效关系存在跨国差异的关键因素。

在次国家制度背景（Subnational institutional contexts）方面，墨西哥由32个州组成，哥伦比亚由32个省和一个首都区组成，州长/省长均为其辖区的政治和行政领导人。在政党制度和竞争激励层面，从20世纪90年代到2018年，墨西哥革命制度党（PRI）面临着来自右翼（PAN）和左翼（PRD）两个政党的竞争，表现出高度的纪律性和“自上而下”的层级结构。哥伦比亚1958年至1974年“国民阵线”协议（Frente Nacional）和1991年的哥伦比亚宪法则塑造了一个具有权力分享传统，但凝聚力不足、纪律水平较低的政党制度。在地方服务供给方面，墨西哥各州和哥伦比亚各省都使用联邦/国家转移支付和自有收入促进公共服务提供。其中，两国的行政长官在教育和卫生服务领域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通过任命卫生和教育部门的负责人、直接参与服务设施分配，以及监督补充服务等方式影响教育和卫生的绩效指标。

见原文表1：墨西哥和哥伦比亚次国家政府的制度背景

4.数据与变量

本文使用双向固定效应模型，开展了两项相互补充的实证分析。首先，研究构建了两个面板数据集，一个面板涵盖1995-2010年的32个墨西哥州，另一个面板包括2001-2015年的32个哥伦比亚省，从而对每个国家进行单独分析。第二个实证分析合并了可用数据，建立了基于两国的统一面板数据集，以测试国家制度差异对管理-绩效关系的影响。

本文因变量是高中入学率（HSE）和婴儿死亡率（IMR）。高中入学率的变化能够体现州/省级政府在教育领域的努力，婴儿死亡率则是衡量整体健康绩效的有效指标。为检验行政长官的工作经验对绩效的影响（H1），我们收集了州长/省长在公共部门工作的年限信息。就控制变量而言，本文控制了行政长官的党派归属、受教育程度、农村人口密度、暴力因素等政治、经济和社会人口因素。

5.研究发现

5.1墨西哥模型

表2报告了墨西哥各州高中入学率（HSE）和婴儿死亡率（IMR）的估计结果。拥有私营部门工作经验的州长所在的州，其HSE比缺乏这种经验的州低1.47个百分点。州长在地方、州和联邦政府中的既有工作经验，以及其他政治因素如墨西哥州长与联邦众议院议员的党派一致性、州长的党派归属均对IMR具有显著影响。

见原文表2：解释墨西哥各州的绩效表现（1995-2010）

5.2哥伦比亚模型

表3报告了哥伦比亚各省HSE和IMR的估计结果。在解释HSE时，省长在公共部门的工作经验和大部分政治因素均未显示出统计显著性。在解释IMR时，仅有个别控制变量（如省长是否具有研究生学位、流离失所者人数）具有显著的影响。

见原文表3：解释哥伦比亚各省的绩效表现（2001-2015）

5.3联合模型

在联合模型中，我们引入了一个墨西哥赋值为1、哥伦比亚赋值为0的虚拟变量，并将其与描述工作经验的自变量进行交互。结果表明，控制变量中的人均GDP对提高HSE和降低IMR均有显著贡献；行政长官的既有工作经验与高中入学率（HSE）没有显著关联，但有助于减少婴儿死亡率（IMR）。需要注意的是，公共部门经验的影响在不同国家之间有所不同：哥伦比亚IMR上升与行政长官的地方经验有关，而在墨西哥的情况下，这种关系显著为负。

见原文表4：哥伦比亚各省和墨西哥各州的联合模型（1995-2015）

6.结论和讨论

本研究为学界理解管理-绩效的理论联系提供了经验证据。研究发现，墨西哥州长的工作经验与降低婴儿死亡率密切相关，而与高中入学率没有联系；哥伦比亚的研究结果则表明，省长的既有工作经验和政府绩效之间没有显著关联。上述跨国差异表明，管理-绩效关系可能会受到政治竞争的影响，即对抗性政治系统强化了行政长官的工作经验对其绩效的影响。

本研究的局限在于使用单一绩效（HSE和IMR）来衡量政府绩效，并且可能忽视了墨西哥和哥伦比亚两个国家在其他方面的重要差异。但本文有助于理解政治制度对管理-绩效关系的影响，并至少提供了两项政策建议。一是强调了候选人的招募和选拔对于选举和非选举职位的重要性；二是在缺乏反对党派问责的权力分享制度中，可能需要进一步发挥公民社会和媒体的问责作用。

编译者：李睿

复旦大学国务学院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