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rker, D. C., & DeTamble, R. (2022). American populism: Dimensions, distinctions, and correlates. Global Public Policy and Governance, 2(1), doi: 10.1007/s43508-022-00033-2.
美国的民粹主义：维度、区别和关联
对“民粹主义”概念的清晰界定尤为重要。本研究区分了经济民粹主义者、文化民粹主义者和受意识形态制约的民粹主义者三类群体，他们在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收入、性格、道德基础、意识形态和政治倾向方面有很大差异。本研究还阐明了其他主义中被误认为是民粹主义的特质，并指出了彼此之间的异同。
David C. Barker 是美利坚大学公共事务学院教授，同时担任美利坚大学国会与总统研究中心主任一职，长期从事美国政治与治理、政治心理学以及选举政治的研究。Ryan DeTamble是美利坚大学公共事务学院博士生，主要关注美国政治中与公众舆论、投票、党派以及政治极化有关的议题。
1. 引言
民粹主义将 “普通”人（“ordinary” people）的美德和智慧与腐败和无能的“精英”对立起来。在过去的十年里，民粹主义已经成为社会科学的热门话题。然而，作为一种态度建构（an attitudinal construct），仍有许多方面亟待厘清。研究人员使用“民粹主义”的标签来描述横跨左翼和右翼意识形态的各种各样、相互矛盾的观点，他们经常将民粹主义与其他各种“主义”一同出现，比如民族主义、本土主义、威权主义、平等主义和反智主义。美国的民粹主义的性质和变迁尤其需要阐明。本研究通过作者于2020年秋季开展的调查探索了美国民众中民粹主义的维度、特质和相关性，发现了民粹主义在经济和文化两个维度上的不同表现，并划分出了经济民粹主义者（economic populists）、文化民粹主义者（cultural populists）以及意识形态化民粹主义者（ideological populists）。
2. 民粹主义：我们所知道的
民粹主义具有悠久的历史，它被学界以不同的方式重新定义、讨论和分类。一致性体现在，民粹主义将“普通”人的观点和利益与精英的对立起来。正因如此，近些年来，民粹主义常常与众多贫穷或未受到良好教育的民众（特别是极右翼群体）的愤慨混为一谈。过往的民粹主义研究往往集中于拉丁美洲与欧洲，而针对美国的研究则集中于历史性的叙述。
美国的民粹主义“可以大致分为左翼和右翼的变体，这取决于如何定义人民的敌人”（Lowndes，2017）。其中，左翼民粹主义者针对经济精英，右翼民粹主义者针对“文化精英”（即受过高等教育的世界主义者及其所谓的“大政府”盟友）。受意识形态制约的民粹主义有时被定义为经济左翼主义和文化保守主义的结合。近年来，美国民粹主义的学术研究和评论也都集中在文化层面，依赖于印象性的描述（impressionistic accounts），更加模糊了概念之间的界限。鉴于此，本研究采用 “大样本（large N）”的科学方法，综合考察美国的民粹主义。
3. 数据与分析
作者收集了美国2020年总统竞选期间具有全国代表性的调查数据（n = 1000）。问卷主要衡量了受访者对民粹主义的看法，受访者分别对题项的有关陈述做出同意程度或意愿强弱的评价。通过因子分析与普通最小二乘法等方式对数据进行分析，本研究主要有以下发现。
（1）在当代美国，横跨经济和文化维度的意识形态化民粹主义是较为罕见的。（2）在群体特征上，经济民粹主义者更有可能出现在青年与女性群体中；文化民粹主义者更有可能被赋予“年长”、“经济状况稍差”、和“受教育程度较低”的标签；受意识形态制约的民粹主义者在性别与年龄方面与经济民粹主义者相近，在社会经济地位和教育程度方面更像文化民粹主义者；大五人格特质可以进一步描绘三类群体的轮廓。（3）在信仰与价值观上，经济民粹主义者倾向于表现出更高水平的同情心、平等主义、世界主义，支持知识分子和多元文化；文化民粹主义者更致力于追求自我与“纯粹”；意识形态化民粹主义者追求同情心、平等主义、群体性与严苛的纪律性。（4）在与民粹主义有关的易混淆概念上，经济民粹主义者更可能持有反犹态度（Anti-Semitism）；文化民粹主义与民族主义和反智主义密切相关；意识形态化民粹主义者认同民族主义与反犹主义。（5）在意识形态和党派上，经济民粹主义者和意识形态化民粹主义者偏好“自由”的民主党式作风，文化民粹主义者和非民粹主义者倾向于“保守”的共和党式作风。（6）在政治态度上，经济民粹主义者更有可能偏向政治妥协，文化民粹主义者则更偏好坚定立场。
4. 讨论与总结
本研究增强了学界对于民粹主义者的分类、形成及其行为方式的了解，推进了民粹主义作为一种态度建构的认知，并确定了一些与美国目前存在的不同民粹主义类别的群体所相关的变量，如心理特质、价值观、道德观等。对于未来的实证研究人员来说，识别其中的变量将是有帮助的。美国民粹主义者的特征或多或少也与拉丁美洲或欧洲的民粹主义者有共同之处。民粹主义对妥协意愿的预测能力的相关研究也应该在欧洲和拉丁美洲进行。
编译者：陈馨宁
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硕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