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ng, Y., de Jong, M., Stead, D. et al. (2023). Developing Xiong’an New Area: A new regime for space production in China’s national technopole?. GPPG 3, 292-308. https://doi.org/10.1007/s43508-023-00076-z

建设雄安新区：中国国家技术园区开展空间生产的新机制

导语

雄安新区不仅是国家支持的新兴科技园区，也被视为中国新型治理和财政管理模式的“试验田”。目前，雄安新区尚处于起步阶段，但它的各种制度特征已经与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NHTIDZs）等传统科技园区显示出了极大不同。然而，这种制度创新将如何影响新型高科技大都市的建设和维护？学界对这一问题尚未展开充分研究。本文在空间生产理论的基础上构建概念框架，阐明“全球工业化”和“地方城市化”两种空间生产类型，并进一步讨论它们在解释NHTIDZs模式中的应用。研究发现，雄安新区代表了中国治理现代化进程中强政府主导的空间生产模式。这不仅为重新思考当前的土地财政和社会管理制度打开了大门，也表明雄安新区的制度创新经验适用于能够通过技术手段实现强社会管理的城

作者简介

Yun Song是广东工业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包括中国快速城市化时期的治理模式、土地财政与城市可持续转型。Martin de Jong是复旦大学全球公共政策研究院客座教授，鹿特丹伊拉斯姆斯大学“包容性繁荣”研究所所长、管理学院和法学院教授，研究领域包括城市和基础设施发展、城市品牌、包容性繁荣。

Dominic Stead是阿尔托大学建筑环境学院教授，研究议题包括城市治理、区域治理和可持续性。

Zhaowen Liu是代尔夫特理工大学土木工程与地球科学院的博士研究生，研究兴趣为包容性城市发展。

主旨内容

1.引言

在过去30余年，中国的科技园区得到了一定发展（如国家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NHTIDZs）、省级开发区和市级工业园区），形成了城市化、区域协作和先进科学技术相结合的趋势。建立于2017年的雄安新区是继深圳经济特区和上海浦东新区后的最重要的开发区与城市项目，作为“千年大计”，雄安新区确立了四项主要目标：疏散北京的非首都功能、成为京津冀地区的一极、探索人口高密度区域的发展模式、打造科技创新的新引擎。

“技术园区”（Technopole）被用于描述在政府主导下，政府、学校和私营企业相互协同，以实现技术创新和工业生产的发展目标。雄安新区作为政府主导的国家级技术园区，与其他科技园区在土地开发融资和社会管理方面存在显著差异。本研究旨在理解雄安新区在多大程度上代表了技术园区开发与治理的新模式，以及能为其他地方提供多少借鉴。为此，本研究从城市治理视角检验了雄安新区制度创新的特征。

2.理论框架

2.1基于全球工业化的空间生产

NHTIDZs凭借廉价的土地和劳动力、较为完善的基础设施和优惠政策，吸引国内外资本的进入，使大量农业用地得到开发，形成了庞大的搬迁群体和外出务工者，显著改变了城市原有的社会结构与人口面貌。

基于全球工业化的空间生产机制包括政府、市场和社会三方互动（图1）。政府向企业提供廉价土地，获得企业税收；社会向企业提供廉价的劳动力（当地居民或外来务工者）；企业再将生产出的商品卖至全球市场获得利润。

原文图1 全球工业化导向的空间生产机制

2.2基于地方城市化的空间生产

地方房地产行业主导的空间生产通过两种主要方式影响NHTIDZs的开发。首先，开发区管理委员会和区级政府的出现为开发区融入城市发展打开了一扇窗户；其次，区级政府利用邻近的NHTIDZs吸引商业、促进当地城市发展。最终，房地产部门涌入科技开发区，开发区内的房地产又被称为“科技地产”。

原文图2 地方房地产导向的空间生产机制

3. 雄安新区城市发展的新特征

3.1土地开发

与其他城市依靠政府主导下的土地增值机制带来的城市化不同，雄安新区确定的土地开发原则为“不要土地财政”，因此并未向私营部门开放土地市场，城市的开发建设极大地依赖公共资金。截止2020年11月，雄安新区已完成29宗土地交易，这些地块的开发权都被中国雄安集团城市发展投资有限公司获得。该公司为国有企业，发挥着为当地政府开发城市和建设基础设施提供融资平台的功能。

3.2社会管理

雄安新区致力于利用数字治理手段实现社会管理制度的创新，尤其是建立中国的社会信用体系。通过利用区块链技术和大数据对企业和个人的社会信用进行监测和风险评估，雄安新区有望成为中国首个社会信用体系示范区。社会信用体系将成为社会管理制度的基础，在社会资源的分配中发挥重要作用，不仅影响公共服务的获取，还会影响生活的方方面面，涉及住房、就业、贷款和子女教育。

雄安新区还建立了中国顶尖互联网公司参与的技术创新平台，积极将最新的人工智能和区块链技术应用于城市管理，包括与百度合作的智慧交通系统（无人驾驶）、与阿里云合作的城市认知模拟系统（人工智能公共管理系统）、与腾讯合作的人工智能医学影像系统和科大讯飞开发的自动语音识别技术（智慧法庭）。

4.雄安新区的发展状况

4.1投融资

雄安新区的融资途径主要包括中央政府和河北省政府的直接政府投资、国家开发性金融机构（如国家开发银行）提供的直接开发资金，以及市场融资工具（如公私合作模式）。

4.2企业发展

雄安新区的发展由国家力量主导，非常依靠国有企业。当前，已有4家央企和150家国企进驻雄安新区。作为政治任务，国有企业积极在雄安新区投资，以加快实现转移北京非首都功能的目标。

5.结论

雄安新区被赋予“新区”而非“城市”的名称，意味着担负了类似深圳特区（改革开放的“里程碑”）和上海浦东新区（中国融入全球市场的标志）的发展使命。雄安新区代表了新时代中国发展的最新成就，不仅是超越传统空间生产的科技园区，而且引入了一种新的城市治理机制。其中，公共部门是“大脑”、私营部门是组织生产和消费的“助手”，利用最新的高科技成果，新区得以实现对其中每一位公民的有效治理。

编译者：吴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