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ely, H. T. (2022). Governing emerging technologies—looking forward with horizon scanning and looking back with technology audits.  Global Public Policy and Governance, 2(3), doi: 10.1007/s43508-022-00045-y.

治理新兴技术——借“地平线扫描”展望未来，以“技术审计”反思过去

导语

许多技术，特别是生命科学领域的技术，都受到治理监管（governance regulation）。在既有讨论之外，本文认为技术治理还有两个重要的方面应得到充分的重视，包括对具有重要影响的技术的预见（anticipation）和对所采用技术的实际影响的监测（monitoring）。首先，本文提出一种通过“地平线扫描小组”（Horizon Scanning Group）来识别和分析新兴技术的方法。其次，本文认为通过“技术审计小组”（Technology Audit Groups），应采纳更正式的方法，以监测和评估技术带来的新发展。最后，本文的第三部分则讨论了与这些拟议的小组有关的复杂组织问题，并提出了一些具体的方案。

作者简介

Henry T. (Hank) Greely是斯坦福大学法学和遗传学教授、斯坦福大学生物医学伦理中心指导委员会主席、斯坦福大学法律与生物科学中心主任、斯坦福大学神经科学与社会项目主任，长期致力于生物科学进步引起的伦理、法律与社会问题的研究。

主旨内容

1.导言

学者David Collingridge在1980年提出了一个基本的两难问题：在轻松地引导一项技术发展起来的阶段，我们不知道要如何驾驭它；当它逐渐成熟并足以让我们看出问题时，改变它又变得十分困难（Collingridge，1980）。从生物科学的角度来看，对新技术的政策响应的生命周期可以分为四个阶段：对可能具有政策影响的新技术的初步识别、对该技术相关的初步研究的评估、对该技术的采纳和监管的决定，以及监测技术实施的实际效果。然而，现阶段我们对于第一和第四阶段的关注度尚且不足。对此，本文提出一种运用“地平线扫描小组”和“技术审计小组”来弥补这些缺失的可能方案。

2.“地平线扫描”

“地平线扫描”还没有一个普适的定义，但已有诸多专家学者及机构对此进行过讨论。例如，根据OECD，“地平线扫描”是一种“通过对潜在的威胁和机会进行系统性审查，以检测重要发展的早期迹象的技术，其重点在于新技术本身及其对当前议题的影响”。同时，Hines（2019）的综述文章在系统回顾近百篇相关文献后总结出“地平线扫描”通常遵循信号检测、过滤、优先排序、评估、以及传播的过程。

目前，“地平线扫描”在各个领域被广泛使用，本文重点关注其公共后果——在伦理、法律、社会和政策方面的影响，以提高新兴技术以风险最小化和利益最大化的方式被采纳的可能性。一个在某种程度上取得成功的例子是“地平线扫描”在人类种系基因编辑（human germline genome editing）领域的应用。21世纪初，几种具有探索性的基因编辑工具出现，使得基因编辑趋于可能。在2012年6月，Jennifer Doudna和Emmanuelle Charpentier发表了他们关于如何使用CRISPR（clustered regularly interspaced short palindromic repeats）编辑基因的发现。在2014年秋的研讨会中，与会者达成共识，认为CRISPR可以用于人类细胞研究和部分体细胞的基因治疗，但不能用于基因编辑，除非其显示出显著的安全性并获得社会性批准。类似的努力与呼吁也在社会各界相继展开，甚至在国家层面引起了重视。本文认为，具有前瞻性的科学家与伦理学家在诸如研讨会等场合中对这一新兴的、具有巨大影响力的技术进行了讨论和审议，促成了对相关实验的及时约束。

“地平线扫描”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缺乏能够凝聚多方利益相关者的广泛的影响力。本文认为应创建一个“地平线扫描小组”，针对一系列技术进行评估和审查并发表年度报告。该小组应由具备专业知识的全职人员组成，对各类新兴技术做出来自不同领域的专业解读，其活动应保持高度透明，并在世界范围内将其结论广泛传播。

3.“技术审计小组”

在政策、法律、社会领域，对变化的关注往往在其被采纳之后就结束了。对新技术来说尤其如此，评估其后续影响的审查环节仍时常被忽视。通常来说，公司和政府部门的活动都需要接受定期审核，但对新技术本身的、独立于特定法律或政府项目的“审计要求”尚且缺失。受到国际学界追踪基因编辑技术发展的启发，本文建议设立多个类似的“技术审计小组”，该小组将具有明确的目标与程序，向伞型组织（umbrella organization）汇报工作并对特定的其余小组负有监督责任。“技术审计小组”需要定期提交关于技术的审计报告，该报告可能包含四个部分：技术的变化和发展动态；该技术在全球的应用模式；潜在利益和风险；进一步的行动建议。

4.组织的复杂性

“地平线扫描小组”和“技术审计小组”的建立都面临一些可行性问题。本文提出三个组织层面的困境：第一，小组应由政府还是私人监督；第二，监督机构应是全球性的还是国家或地区的；第三，应如何为它们提供资金支持。首先，二者均应受到监督，但上级监督机构如果由政府控制，则极易被政治利益左右，若由私人或其他组织监督，则可能会因私人利益纠纷而失去权威性和专业性。其次，这些小组可能会在不同司法管辖区得到不同的效果。这意味着，从地缘角度来看，对某一特定技术监督机构的具体选择也变得更加困难。最后，这些小组需要长期的、大量的资金支持，并应努力规避与政治权力相关联的、私人或组织营利所得的资金来源。本文认为，由于基因编辑技术的诞生而设立的两个组织及其管理和运行模式，能够为以上担忧的解决和应对提供一些参考。

5.结论

对新技术的治理是一个长线的过程。它需要早于政策辩论之初，延至新技术应用之后。本文通过关注新技术政策响应生命周期的第一和第四阶段，提出了改进新技术治理方式的可行建议。

编译者：杨昭 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直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