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 R., Wang, Y. & Song, H. (2022). How does technological system design affect value creation? A systematic literature review of digital co-production. Global Public Policy and Governance, 2, pp. 400-426. doi : https://doi.org/10.1007/s43508-022-00051-0.

技术系统设计如何影响价值创造：数字化共同生产的系统性文献回顾

导语

“共同生产（co-production）”的现有文献显示出两个研究空白。首先，大多数研究集中在非数字的或线下的共同生产与价值创造，很少关注数字的或线上的共同生产案例的价值创造。第二，传统的共同生产研究主要考察影响共同生产的政治、组织、行政和个人因素，然而，很少有研究关注技术因素将如何影响共同生产的价值创造。为了填补这些研究空白，本文对52篇文章进行了系统的文献回顾，从数字化共同生产案例中提炼出了七项技术因素和五项价值类别。除此之外，本文进一步研究了这些技术因素如何影响各类价值创造。基于综述结果，本文提出了一个关于数字化共同生产的未来研究议程。

作者简介

Rui Mu（母睿）是大连理工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部教授，研究领域是协作治理、网络治理、政策网络、公共政策分析、区域治理，环境政策及可持续发展。Yuting Wang（王玉婷）是大连理工大学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部博士研究生（在读）。Haoqi Song（宋浩琦）是詹姆士库克大学新加坡商学院硕士研究生。

主旨内容

1.导言

共同生产涵盖了在公共服务的生产周期中发生的政府与公民之间广泛的合作活动。传统上的共同生产通常采取离线形式，但是在通信技术和互联网的推动下，数字化转型使得政府能够让公民通过线上途径为公共服务的生产提供资源，这种活动被称为数字化共同生产。

现有的关于共同生产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非数字形式，并大量关注影响共同生产的政治、组织、行政和个人因素，缺乏对数字化共同生产的关注，也忽视了政府如何通过技术系统设计来构建互动的问题。另外，现有文献也缺乏对技术系统设计和价值创造之间的关系的阐述。为了填补以上研究空白，本文将聚焦于数字化共同生产项目，并明确数字技术系统的设计因素，致力于回答以下两个问题：

1. 影响数字化共同生产的技术系统设计因素是什么？

2. 数字化共同生产可以创造哪些价值类别，技术系统设计因素将如何影响价值创造？

2.方法

在这份系统文献回顾（systematic literature review, SLR）中，本文采取了系统评价和Meta分析优先报告条目（Preferred Reporting Items for Systematic Reviews and Meta-Analyses, PRISMA）规范来识别关于数字化共同生产的相关出版物，并以这些出版物为基础进行后续研究。PRISMA方法包括设置资格标准、制定搜索策略、选择记录和明确编码策略几个步骤。

资格标准：相关出版物的识别基于以下六个资格标准。

研究领域：研究课题必须集中在政府和公民之间的合作。

研究主题：用于回顾的文章需要专注于数字化共同生产。

研究设计：本回顾仅专注于数字化共同生产的实证研究文章。

论文语言：仅限于英文文献。

发表年限：包括在2021年6月30日之前发表的文献。

发表类别：本综述只包括ISI Web of Science核心数据库中的国际同行评议的期刊文章。

搜索策略：我们制定了以下五个策略来搜索相关文章。

制定初步的搜索关键词：本文采取了Loeffler在2021年提出的“四个共同”作为起点来设置搜索关键词。第一组关键词是“数字化共同委托（Digital co-commissioning）”，即政府通过数字技术与公民合作，确定公共服务成果并确定优先次序。该场景下关键词包括“城市规划（urban planning）”和“参与式预算（participatory budgeting）”。第二组关键词是“数字化共同设计（Digital co-design）”，指公民通过在线系统为政府提供他们的创造性和新颖的想法，以改善服务传导途径。关键词包括“众筹（crowdfunding）”，“众包（crowdsourcing）”，还有“编程马拉松（hackathon）”。第三组关键词是“数字化共同递送（digital co-delivery）”，即政府借助公民的能力、技能、时间和资源来改善公共服务或解决公共问题的服务。这一组关键词包括“紧急或危机或灾难（emergency OR crisis OR disaster）”和“电子健康（e-health）”。最后一组关键词是“数字化共同评估（Digital co-assessment）”，也就是公民使用在线渠道来表达他们对公共服务的满意程度，报告问题，并评估服务表现的行为。本组搜索包括“公民报告（citizen reporting）”和“远程健康监测（remote health monitoring）”两个关键词。

确保文章关注公民参与：为了在使用上述方法搜索出来的文章中筛选出有关公民参与的文献，本文使用了“公民参与”，“共同生产”，还有“开放政府”等表述来进一步缩小范围。

确保文章关注数字化共同生产项目的技术系统：设置“电子政务”，“电子协作”，还有“互联网和网络”等关键词排除与数字化合作无关的文章。

通过筛选文章标题和摘要确保文章符合研究目的。

通过阅读全文确保文章符合研究目的。

选择记录：按照资格标准和搜索策略，最终有52项研究被纳入我们的系统回顾。图1说明了我们的评估和选择过程。

图 1

编码策略：本文采取了三层编码策略。信息提取是第一层编码，包括技术系统的特征、外观、功能、规则等文本数据。第二层是开放式编码。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对提取的文本数据进行分析，并将其分解为不同的部分，创建代码来标记它们。在第三层轴向编码中，本文会在第二层代码之间建立联系，并将其归入不同类别。

3.整体描述

出版年份：

最早关于数字化共同生产的文章出现在2010年。在接下来的8年中，文章的数量保持稳定，大约每年1.75篇（8年14篇）。自2018年以来，文章发表数量显著增长，每年新增11篇文章（3.5年内有38篇文章）。这一趋势表明，公共服务的数字化共同生产已经成为学者们越来越受欢迎的研究课题。

期刊和类别：

本文回顾的文章发表在39中不同的期刊上，40%的期刊属于公共管理和政治科学类别，60%的期刊涉及城市研究和地区研究、环境研究、通信、商业和管理、计算机科学和信息系统等类别。期刊和类别的多样化分布意味着数字化共同生产是一个多学科的话题。

研究国家和政府层级：

52篇文章共涉及23个国家。有15篇文章关注美国，中国排在第二，有7篇相关文章。其次是荷兰和英国（分别为4篇文章）。此外，最主要的数字合作生产文章是在地方政府层面进行的，其次是中央政府层面和国际层面（例如：欧盟）。

采用的数字技术：

在本文回顾的文章中，公共服务的数字合作生产主要取决于三种技术的使用：移动应用、社交媒体和在线网站。最常使用的技术是在线网站，其中包括政府门户网站和非政府网站。第二类使用的技术是社交媒体，包括Facebook、Twitter和微博。第三类技术是各种移动应用。

4.文献回顾结果和分析

数字化共同生产的技术系统设计因素

线上营销因素：一些数字化共同生产项目的技术系统是以营销为目的的，旨在建立、发展和维持政府与公民之间良好的在线关系。

激励因素：一些技术系统涉及政府用来激励公民参与共同生产并贡献时间、精力、智力、专业知识和金钱的激励策略。

“易用性（Ease-of-use,EoU）”因素：“易用性（EoU）”因素是指那些使系统界面易于使用的技术设计。本文发现数字化共同生产通常会采用便于公民使用和交互的技术工具。

政府-公民沟通因素：数字化共同生产项目的技术系统均包含政府与公民之间的沟通规则。

公民-公民沟通因素：一些技术系统包括公民之间的互动规则。这些公民间的互动规则包括对彼此的想法和建议进行打分、排名和评论的可能性，以及对他人的信息和解决方案给予“喜欢”等评价。

线上线下融合因素：线上线下融合指的是在一个共同生产项目中结合线上和线下活动的策略。首先，线上共同生产的技术系统允许线下互动和讨论的信息反馈。此外，在某些情况下，公民在线提出的解决方案和建议被拿到线下进行进一步的阐述和评估。

数据协作因素：数字化共同生产项目的技术系统通常是在数据协作的努力下设计的。首先，政府部门之间的数据共享是技术系统的一个必要设计条件。其次，技术系统允许非政府组织访问并提取数据，为公民制作可读和易于理解的数据集。

数字化共同生产的价值创造

体验价值：第一个价值类别涉及到公民对使用在线公共服务的体验满意度。这种价值是一种在服务消费的瞬间产生的短期体验性价值。

绩效价值：一些数字化共同生产项目可以创造更好的公共服务绩效。与短期的体验性价值不同，这种公共服务绩效的提高只有在服务交付后才能进行评估。

整体生活价值：该类别指公共服务对服务使用者的整个生活体验的影响。这一价值关注服务对象个体，即公共服务对用户的情感、心理和整个生活体验的长期侵入性影响。

能力价值：公共服务通过提高用户的能力来改变或解决他们自己未来的需求和问题而创造的价值。通过参与公共服务，用户可以获得更多的知识，这样他们就可以利用新获得的技能和知识来解决自己的问题。

行政价值：第五类价值体现了政府行政部门的行为方式以及他们执行日常任务和决策的原则，包括参与、平等、透明度，和信任。

技术系统设计因素与价值创造之间的因果关系

易用性（EoU）因素往往带来体验价值：易用性设计会减少公民对获得新的导航技能的需求，最终提高公民的满意度，并带来良好的系统用户体验。

网络营销和数据合作有助于创造绩效价值：根据服务生态系统的观点，中长期的绩效价值的创造取决于生态系统内各要素之间的关系质量，包括用户、供应商、技术，甚至是环境变量。其次，数据协作也是创造绩效价值的重要基石。

公民的整体生活价值可能来自于公民-公民互动、声誉激励和无差别待遇：首先，公民之间的在线互动，包括打分、评论、投票，特别是回答别人的问题，有利于为公民个人产生整个生活的价值。其次，接受他人帮助的公民会产生一种同理心，并获得公民同伴的情感支持。第三，声誉激励可能有助于公民形成整个人生的价值。最后，无差别待遇可能会积极影响公民的整个人生价值的形成。

公民的能力价值可以从媒体的丰富性和对话循环的设计因素中获得：首先，媒体的丰富性可以为公民带来能力价值。其次，一些研究显示，对话式循环功能的嵌入有利于在个人所在地创造能力价值，因为对话式循环，包括标签、@功能和问句的使用，可以鼓励公民与政府互动，从而提高公民应对危险或危机的能力。

各种技术设计因素都有助于行政价值的创造：首先，网络营销因素可能带来政府的透明度和公众参与。其次，线上/线下整合因素和政府与公民的沟通因素可能会导致更多的政府责任和信任。第三，激励因素和EoU因素都可能导致更多的公众参与和更强的政府决策合法性。第四，一些EoU因素，包括多语言、非专业语言和无差别待遇，可能有助于平等的产生。

5.结论和未来的研究议程

本综述旨在确定数字化共同生产项目中的技术系统设计因素，这些因素所创造的价值元素，以及技术设计因素和价值创造之间的潜在关系。

本文发现共同生产与价值创造并存，然而，学界却对如何使用“价值创造”来评估共同生产的绩效或结果方面的讨论缺乏关注。因此，一个可能的未来研究方向是基于价值的共同生产评估。其次，技术系统设计因素确实可以在数字化共同生产项目中带来价值创造。然而，现存的研究只考察了单一的技术设计因素对价值创造的影响，很少有人研究哪些技术设计因素在组合中，可以导致不同程度的价值创造。因此，我们提出了一个未来的研究方向，即研究技术设计因素的搭配组合及其对价值创造的影响。

本研究的局限性首先在于除了“四个共同”之外，数字化共同生产可能还有其他形式，可能产生超越个人、服务系统和政府的价值元素。第二，本文将共同生产活动限制在政府和公民之间的合作，未考虑政府和私人部门或非政府组织之间的合作。第三，本文的系统回顾采取了静态的视角，因此忽略了技术设计因素在促进价值要素创造方面的动态变化，也忽略了价值创造的变化。

编译者：梁雨欣 宾夕法尼亚大学公共政策专业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