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 Jong, M. (2021). Inclusive capitalism. Global Public Policy and Governance, 1(2), 159-174.
包容性资本主义——新目的范式在经济与工商管理领域的出现及其对公共政策的启示
随着新自由主义政策引发的社会问题愈加明显，资本主义制度体系受到越来越多的抨击。鉴于此，本文从资本主义危机出发，基于凯特•拉沃思（Kate Raworth）对甜甜圈经济学的概念化解释探讨了“包容性资本主义”的内涵并研究了其在制度实践中的实施要求。具体来看，政府应该在塑造市场和引领未来走向更加包容性的方向上发挥更重要的作用。因此，公共政策领域的学者应该关注经济学和工商管理领域的这些新发展，并对此做出回应。
Martin de Jong是鹿特丹伊拉斯姆斯大学鹿特丹管理学院和伊拉斯姆斯法学院教授，复旦大学全球公共政策研究院客座教授，长期致力于治理、中国的政策规划与决策、交通基础设施、城市可持续发展、城市品牌建设、企业社会责任与跨文化管理等领域的研究。
1. 引言
当公共政策领域的大多数学者正在从事新公共管理和新公共治理规范理论的细节研究时，社会学、经济学及工商管理等学科的范式正在发生改变。资本主义（capitalism）被认为急需修复，甚至被拒绝（Steger & Roy, 2021）。由于获取和积累资本仍然是许多人生存的基础和行动的指引，资本主义并不会很快消失。那么，应该如何进行改革？本研究认为，政策领域的学者可以为此提供一些概念性支持。
2. 在无意识形态假定下定义资本主义
随着资本积累成为人类行为重要的驱动因素，国际性的探索与开发（explorations and exploitations）带来了技术进步与社会动荡。这种社会经济转型导致了生产和消费方式的变化，各生产要素的相互位置也在发生变化。但是，资本主义的一些特征在短时间内是不会变化的。根据Geoffrey Hodgson（2015）的研究，这些特征包括：（1）一个法律体系支持拥有、购买和出售私有财产的普遍个人权利和义务；（2）普遍的商品交换和包含货币的市场；（3）普遍的生产资料私人所有，企业据此为出售而生产物品和服务，追求利润；（4）多数生产的组织是分离的，脱离了居家生产和家庭生产；（5）普遍的雇佣劳动和雇佣合同；（6）一个有银行制度的发达金融体系，普遍使用可以把财产用作抵押的信用，出售债务。任何形式的环境和社会包容性经济体系（socially inclusive economic system）都将拥有改变政治、法律、组织或文化模式的制度，却不涉及这六个方面。
3. 在无意识形态假定下定义包容性
近年来，关于包容性的论点层出不穷。“甜甜圈经济学（doughnut economy）”定义了经济生产、分配与消费不能超越的外部边界，即地球的生态承载能力。环境包容（environmental inclusion）指在自然资源的内在特性及其使用对人类繁荣产生的影响之间做出权衡。社会经济包容（socio-economic inclusion）指可以让人们过上体面而有意义生活的最低限度的生活质量。这些条件不仅包括物质生活质量，也包含没有歧视等。基于此，包容性（inclusion）指以各种利益权衡为基础，以创造经济价值而不是强加不可剥夺的权利为目标。这种包容性可以在任何给定水平的社会生产出更高水平的共享繁荣（shared prosperity）。如果利益权衡是基于利益攸关方（stakeholder）的广泛参与，各种社会团体也会更加积极地创造经济价值。
4. 目的（purpose）是包容性资本主义的基石
2008年金融危机后，经济学家开始批判以利益最大化作为企业唯一驱动力的观点。经济学家玛丽安娜•马祖卡托（Mariana Mazzucato）认为，对于组织而言，它应该旨在创造广泛的社会价值，而不是仅仅关注狭隘的市场价值。但这在执行上至少存在两方面困难：首先，组织的目的难以明确定义并会随时间变化；其次，许多制度和组织激励（institutional and organizational incentives）倡导利润最大化并引导公司采取股东收益最大化的行为，所以利润驱动（profit-driven）的组织难以转变为目的驱动（purpose-driven）的组织。在这方面，政府应该发挥市场塑造者（market shaper）的作用，对金融机构进行监管和征税并引导技术创新，以维持社会稳定和促进生态保护。
5. 改革资本主义的多样性使其更具包容性
那么如何改革资本主义的多样性使其更具包容性？首先，要识别不同类型的资本及其控制和管理方式；其次，要考虑到人类知识（human knowledges）、社会网络和信任（social networks and trust）及自然资产（natural assets）这类非传统资本的价值并将其概念化、指标化和制度化；最后，要将不同种类的资本纳入“繁荣方程式（prosperity equation）”之中。但公司可能不会采取任何行动，除非公共部门迫使他们这样做。因此，为了实现包容性资本主义，政府必须主导对可持续的未来进行投资并对拒绝改变的企业进行政治和法律干预，以保持地球适合人类居住并确保国家、城市和组织中的平等、团结和稳定。
6. 对公共政策领域的影响
企业应该回归最初使他们出现的使命，即提供优质的产品和服务。这要求改变传统的衡量标准，使目的成为企业行为标准的基石。如果要扭转当前的资本主义形态使之与可持续、平等的社会相一致，公共组织要加强投资和市场干预。现在的政府过于软弱，充斥着新自由主义的假设。因此，一个包容性的未来需要公共部门对私人部门进行更深入的干预。这需要公共政策领域的学者在其中发挥应有的作用。
本文阐述了一种全新的目的范式（purpose paradigm）的特征，并总结了其面临的挑战。它提出了资本主义和包容的关键要素，并指出将这两个概念结合在一起是使物质和社会环境可持续的唯一途径，但实现这一理想需要价值权衡。包容性资本主义在世界各地有所不同，这种在积极的公共部门干预和保护企业免受政府肆意侵扰之间的平衡取决于特定的制度路径依赖。
编译者：李凯琴，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硕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