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re, E. (2021). From recognising health rights to realising labour protections? Sex work, ILOAIDS and the Decent Work Agenda in Ghana. Global Public Policy and Governance,1(3), 340–360.
从承认健康权到实现劳动保护？加纳的性工作、国际劳工组织艾滋病项目与体面劳动议程
本文探讨了加纳保护和促进性工作者权利的政策的动态变化。依托国际劳工组织进行的“艾滋病与劳动世界”项目，本文通过与阿克拉基层非政府组织的专家进行访谈，探讨了基于权利的性健康发展框架在促进和保护性工作者劳动权利中的作用及面临的阻碍。本文认为，目前加纳虽然已经做出一些有意义的进步，但是现行的社会法律制度、资金分配、以及政策无法解决移民女性遭受的劳动剥削等问题。但公民社会的行动者已经做出了努力以保障更多性工作者的权益。
Ellie Gore是谢菲尔德大学谢菲尔德政治经济学研究院博士后研究员，其主要研究兴趣集中在女性权利、国际发展、社会再生产与劳工等议题上。
1. 引言
国际劳工组织的体面劳动议程已经成为国际发展议题的基石，旨在保障劳工在全球范围内的待遇标准和权利。自21世纪以来，“体面劳动议程”的范围已不断扩大，吸纳着弱势和边缘劳工群体（例如非正式劳工、移民和女性劳工），打击了极端形式的剥削和虐待。然而，相对于体面劳动议程以及近年的可持续发展目标，性工作议题则相对复杂甚至模糊。举例而言，过去，国际劳工组织并没有公开关注性工作议题，监管责任依然主要集中在国家层面。在过去十年中，国际劳工组织的立场发生了转变，其将体面劳动议程与“应对工作场所中的艾滋病传播”两个议题结合起来，明确提出关注性工作群体。在加纳，国际劳工组织一直是艾滋病相关国家政策制定的重要参与者，加纳也被认为是非洲大陆内拥有覆盖面最广的艾滋病政策的国家之一。
目前学界对于性工作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两类议题当中，第一类是反人口贩卖和现代奴隶制，第二类则是关注以权利为基础的艾滋病预防。既有研究分析了女性政治经济学对体面劳动与可持续发展的影响，在此基础上，本文关注非政府组织以“女性性工作者”为重点的干预是如何与艾滋病及体面劳动相关政策相联系或脱节的，超越了传统上对于非洲地区公共健康或反人口贩卖的关注。
2. 性工作、国际劳工组织以及加纳的艾滋病政策
自20世纪90年代后期，体面劳动议程为国际劳工组织的政策和项目提供了最主要的组织框架，其本身也以《国际劳工组织关于工作中基本原则和权利宣言》为基础。该宣言要求成员国承诺尊重和促进四类原则与权利：结社自由和集体谈判权、消除强迫或强制劳动、废除最恶劣形式的童工劳动、以及消除就业和职业方面的歧视。
尽管有学者和活动家批评国际劳工组织对性工作采取了模棱两可的态度，但在2010年，国际劳工组织推出了第一个有关“艾滋病毒/艾滋病和劳动世界”的国际劳工标准，受到了一定的欢迎，被认为这标志着将体面劳动议程、性工作者的权利与工作条件联系在一起。虽然这一标准并没有将性工作者确定为一个群体，但其强调了以“性别平等原则”为前提的“人权”，且更关注女性权益。
时任加纳总统的John Drahami对第200号建议书表示支持。国际劳工组织通过与加纳的三方委员会（政府、工会以及加纳雇主协会）以及加纳艾滋病委员会的合作，在制定有关艾滋病和工作场所的国家政策方面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过去的15年里，加纳关于艾滋病的政策发生了一系列变化，加纳政府将部分易感染与被感染人群列为“关键人群”加以优先关注。2016年，加纳发布的《艾滋病毒和艾滋病战略计划》呼应了国际劳工组织在2014年发布的出版物《不让任何人掉队》，强调将性工作等加以定罪（criminalisation）并非最佳选择，而是要减少社会对“关键人群”的污名化与歧视，保障“关键人群”权利。然而，加纳政策目标的实施受到了来自法律和利益相关者的诸多挑战。
3. 从基于权利的公共卫生框架到劳工权利？支持阿克拉性工作者的非政府组织干预
在阿克拉，一些非政府组织和社区组织为从事性工作的妇女提供人权支持，侧重于艾滋病毒检测、咨询与能力建设等，包括生存技能培训、提高防范意识等活动。根据受访者描述，几乎所有参与活动的性工作者都是移民，贫困、缺乏谋生技能以及父母的漠视和/或虐待是他们从事性工作的普遍原因。所有的组织都强调艾滋病毒预防是他们开展工作与分配资金的核心考量。此外，推动性健康措施有一定程度的局限性，这与为性工作者“赋权”的努力和社会法律环境之间的紧张关系有关。由于缺乏有效的法律途径，这种政策机制只能为性工作者提供极其有限的和边缘化的保护措施。目前，社区组织和非政府组织正在积极推动性工作的非刑事化。这种实践并非是自上而下的和政策主导的方式，而是出于社会组织对性工作者的诉求做出的回应。目前来看，加纳的决策者正在逐步接受对于性工作议题的讨论，并且社会对艾滋病的污名化和歧视等问题更加关注，但是一些受访者也表示，在性工作的非刑事化方面，法律改革在近期前景渺茫。
4. 结论
加纳的案例体现了国际劳工组织等行动者倡导的自下而上的性健康措施/体面劳动议程与加纳法律制度之间的紧张关系。目前，政治经济因素仍是影响移民女性从事性工作和遭受劳动剥削的根本因素，但宏观与中观层面的政策行动者未能解决这些问题，进一步制约了性健康措施/体面劳动议程的有效性。因此，扩大基于权利的公共卫生措施以纳入对劳工权利的关注是必要的，主要体现在非政府组织或基层社区组织层面的实践。最后，本文认为，建立相关的基层团体（grassroots collectives）以关注对性工作者至关重要的政治优先事项是极为迫切的目标。
编译者：陈馨宁
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硕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