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tarajan, N., Brickell, K., Guermond, V. et al. (2021). Challenging the financial inclusion-decent work nexus: Evidence from Cambodia’s over-indebted internal migrants. Global Public Policy and Governance, 1(3), 361-381.
挑战普惠金融与体面劳动之间的联系：来自柬埔寨过度负债的国内移民的证据
小额信贷已经发展到了相当大的规模，被视为推进体面劳动议程的方式之一。但本研究对小额信贷助推体面劳动议程的有效性提出质疑。根据柬埔寨服装加工业和砖瓦制造业的案例与数据，本研究展示了小额信贷与劳工的不稳定性是如何通过工人的过度负债交织在一起的。
Nithya Natarajan 是伦敦国王学院国际发展学系讲师，其研究聚焦于南印度和柬埔寨的社会问题，关注农业变革、农村—城市生计、性别和债务等议题。Katherine Brickell是伦敦大学皇家霍洛威学院教授，长期从事家庭、劳动力、人文地理学、女权主义法律地理学等领域的研究。Vincent Guermond 是伦敦大学皇家霍洛威学院地理学系研究员，关注信贷与性别等议题。Sabina Lawreniuk 是诺丁汉大学地理学院研究员，关注柬埔寨服装制造业中的性别与激进主义。Laurie Parsons 是伦敦大学皇家霍洛威学院讲师，从事平等与劳动力等领域的研究。
1. 引言
小额信贷一度与赋权、创业、脱贫等议题相联系，被视为实现体面劳动议程的方式之一。然而，国家支持下鼓励创业的小额信贷如今已经成为更广泛的普惠金融商业化进程的一部分（Mader & Sabrow，2019）。本研究认为，小额信贷已不再是帮助工人实现体面劳动或财务安全的可靠工具。通过对柬埔寨服装加工业和砖瓦制造业的案例分析，本研究提出，服装工人过度依赖信贷是体面劳动项目未能带来“足够体面的劳动”的部分结果，并且，小额信贷实际上正在侵蚀而不是促进砖瓦工人从事体面劳动的前景。
2. 普惠金融与体面劳动的联系：面临挑战
在市场一体化（market integration）的理念下，贫困意味着被所谓“正式（formal）”的增长和市场所排斥。此时，利用信贷（尤其是小额信贷，microfinance）以实现体面劳动的想法出现了。但此处的基本假设有两个方面的问题，即普惠金融与体面劳动的联系忽视了（1）在不利的条件下融入市场，无论是劳动力市场还是信贷市场，都有加剧贫困而不是减轻贫困的风险；（2）小额信贷不一定带来创业。
早期，小额信贷计划由储蓄团体作抵押，主要向妇女提供低风险且国家支持的贷款，但其现在已经转向由私人企业主导的更加个性化的运作模式，旨在寻找新的债务人并为越来越不稳定的人群提供风险越来越大的贷款。在上世纪90年代末的柬埔寨，国际机构支持建立了几家小额信贷机构，学习孟加拉国的有关经验。在过去的20 年里，柬埔寨的小额信贷机构迅速扩张且愈加商业化，国民过度负债的情况愈加严重。贷款人可能采用诸多不稳定且不利于长期生存的方式偿还贷款，包括降低食物质量和减少进食、被迫出售土地、交叉借款、以及跨境移民等。
同时，当地的购买力和低人口规模严重限制了小型企业的市场竞争潜力。在长期失业或未就业、低工资和社会保障不足的大背景下，小额信贷主要用于日常生活开支，对国民创业的支持作用微乎其微。
3. 不够体面的工作：对服装加工业和砖瓦制造业的分析
服装加工业本就存在“体面劳动赤字”，加之新冠疫情对经济的冲击，柬埔寨的服装加工业约有十五万工人被解雇或暂停工作，个人依赖借贷以补贴家用，而不是将贷款用于农业或贸易投资来促进创业潜力。一系列支出数据表明，柬埔寨服装加工业还没有“足够体面”，以减少工人对信贷的依赖或满足其日常社会再生产成本。与此同时，还债的财务压力迫使工人接受该行业的不公平和歧视性做法，限制了他们采取集体行动抵制日益恶化的就业条件的能力。因此，所谓的普惠金融有可能加剧恶劣的工作条件，并使他们无法参与劳工组织。
在砖瓦制造业，尽管国际劳工组织的口号是为其提供普惠金融，但并没有带来经济安全。小额信贷部门的商业化和松散的监管加剧了过度负债。同时，低效的农业集体生产制度、不稳定的气候、不健全的医疗保障体系加重了家庭的经济压力，也使得劳动力供应不够稳定。债务水平较高的家庭往往对工作更加绝望，被迫走入劳动力市场中更不体面的角落。
4. 结论
本研究有两点发现：首先，在服装行业倡导体面劳动的尝试并不一定能阻止工人对小额信贷的依赖。由于工资水平仍然较低，工人被推入债务陷阱，被迫接受过度剥削、从事高强度的和歧视性的工作。由于要偿还债务，工人们也难以组建工会和组织。过高的负债水平既是服装行业工作不体面的部分原因，也是其助长因素。第二，小额信贷可以直接加剧农民工的不稳定性，导致砖瓦制造业的债务奴役。小额信贷的特殊性质和结构（如抵押品要求、严格的还款时间和对贷款额度的放松管制），迫使被债务捆绑的工人从事不体面的工作。
本研究建议，国际劳工组织需要进行重大的部门改革，特别是需要进一步规范贷款金额、利率、抵押物规则，对还款时间的灵活性与违约机制进行监管，尤其建议暂停将土地所有权作为抵押。
编译者：王博维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高级国际研究学院硕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