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bbing, J. R. (2022). Populists, authoritarians, or securitarians? Policy preferences and threats to democratic governance in the modern age. Global Public Policy and Governance, 2(1), doi: 10.1007/s43508-021-00031-w.
民粹主义者、威权主义者还是安全主义者？现代民主治理的政策偏好和威胁
是什么因素在真正激励着领导人的坚定支持者？根据标准的解释，激励因素可能是对强大的领导者的渴望，或是对以牺牲精英为代价来为普通人赋权的渴望。本文以唐纳德·特朗普的支持者为例，认为传统的解释无法阐明近期发生的重要事件。在原创性调查（original survey）的基础上，本文认为，对保护社会内部核心（insider core）免受外来者（outsiders，如移民、少数族裔和违反社会规范的人）威胁的政策的强烈渴望构成了特朗普及世界各地类似领导人的支持者的真正动机。
John R. Hibbing是内布拉斯加大学林肯分校政治学系教授，长期从事政治心理学、政治行为、舆论与立法等方面的研究，近年重点关注生物学与政治的联系。
1. 引言
许多政治领导人对其支持者有着强大的吸引力，这一现象在近几十年显得尤为突出且彼此之间呈现出某种共性特征。已有的讨论将其共同点聚焦在民粹主义、威权主义、或者二者的混合体上。本研究以特朗普及其支持者为案例，通过原创性调查分析了支持者的追随动机，为理解现代政治的本质提供了参考。
2. 民粹主义者还是威权主义者？
对民粹主义者进行定义并不简单，学者们对民粹主义的本质、特征、影响、及其与意识形态的关系等方面已经进行了诸多讨论。民粹主义者最常被提及的特征之一是对精英的强烈敌意。但事实上，民粹主义者与非民粹主义者之间的界限并不清晰。本研究认为，民粹主义不应仅仅反对精英，更应亲近大众。但美国最近的调查数据显示人们虽然不喜欢精英，但对于为公民同胞们赋权也持谨慎态度。
威权领导人倾向于发号施令，其支持者倾向于服从命令。根据已有研究，威权主义者具有三个特征：服从权威人物的愿望、偏爱激进的行动、以及遵守社会规范的偏好。但以特朗普的支持者为例来看这三个特征，他们并不明确属于威权主义者。例如，特朗普败选后的国会山骚乱以及对佩戴口罩的反对说明其支持者没有服从权威，而是表现出了对权威的厌恶。同时，特朗普的支持者并非盲目地遵守规范，而是呈现出对倾向遵循的法令的高度选择性。本研究的调查数据显示，特朗普支持者的核心动机其实是希望权威能够优先考虑并努力实现社会内部免受外部势力和犯罪分子的威胁。
3. 威权民粹主义者？
也有学者表示更愿意将特朗普等领导人的支持者称为“威权民粹主义者（authoritarian populists）”（Norris & Inglehart, 2019）。但一个人不大可能同时既服从又挑战精英，威权主义对权威的尊重与民粹主义对权威的抵抗相矛盾。是人民还是政府在做决策，这是民粹主义与威权主义等术语所聚焦的问题，尽管支持者的真正动机也许并非是程序性的（procedural）而是实质性的（substantive）。
4. 安全主义者
基于以上讨论，本研究认为在描述特朗普的支持者时，民粹主义与威权主义等术语均有其不妥当之处。由此，本研究提出“安全主义者”这一术语，认为特朗普及类似领导人的支持者真正想要的不是给广大群众更多的权力（民粹主义），也不是让一个领导人发号施令（威权主义），而是希望社会内核受到保护，实现特定的内部友好政策。例如，限制移民、加强国防、减少外部行动者的影响、促进爱国教育、以及保护文化免受侵害等。
5. 政策结果与对民主的威胁为何重要
特朗普的支持者并非会支持其一切决定。从根本上说，最忠于特朗普的人可能是破坏者（disruptors），而不是墨守成规的人（conformists）（Malkin, 2019）。他们的本能是抗拒权威而不是屈服于权威，无政府状态与过多的权威一样令人担忧，都会对民主形成威胁。同时，社会内核与外部的冲突需要被政策制定者重视，避免因安全主义带来的社会分裂。
6. 结论
一些政治家及其支持者在影响着国家的政策与民主，本研究认为可以将他们视为安全主义者，而非单纯的民粹主义者或威权主义者。安全主义者的政策愿望是保护社会内核的安全，这意味着许多安全主义者将愿意牺牲民主来获得他们渴望的身份政治（identity politics）。在世界各地，类似的支持者会构成威胁，不仅在于他们将促成一个拥有无上权力的、同质化的政府，而且在于他们对许多合法权威的来源的厌恶。
编译者：Tarasenko Valeriia
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博士生
